florasheep

　　高三時於明倫青年校刊，散文組佳作。個人不喜歡這篇，一個原因是

不覺地會讓我想起高三時那段為了升學而倍感壓力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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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澱泡泡

　　那瓶汽水的彈珠已經沉到底，順著瓶身曲線，糖水和著泡泡滑向兩個

紙杯。我小心翼翼地緩步朝客廳走去，邊低頭看著一顆顆的泡泡往上疾衝

過一塊塊冰，不經意的晃動似乎更逼促得它們急踩油門，而以毫不遲疑的

姿態升天。在進入來訪孩子的肚裡前，只剩些許泡泡仍留存杯底。回頭可

以看見彈珠已經被擺在桌上，正晾在燈光下七彩迷離地展示繽紛，閃爍的

光芒就像窗外陽光那般耀眼。

　　我走到外面的一大塊草皮上，手裡拿著一罐肥皂水和一個個各種形狀

塑膠製的吹泡泡環。深呼吸後，我輕輕吹出一串串泡泡使它們輕輕飄在空

中，奇怪的是，我手中拿著怎樣形狀的吹泡泡環，吹出的就是什麼形狀的

泡泡，半空中方的、星型的、水滴狀的……，各式各樣的七彩泡泡輕飄在

陽光下彷彿一個個熱氣球，緩緩上升，接著慢慢下降。然而，沒有任何一

個泡泡破掉，反而一顆顆在我身邊堆疊。當我正快樂地沉浸在這奇異情境

時，突然一陣大風颳來，一個泡泡從我手中的圓形環圈裡不斷向外擴張，

不到幾秒，我竟然全身被包裹在這個大泡泡裡，不過我依然忘我的吹著泡

泡，享受著在七彩泡泡中吹泡泡的夢幻感覺，直到整個大圓泡泡已經滿是

泡泡時，我開始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力量向我擠壓著，而泡泡的水分一直不

住的滴，我的肩上、頭上、身上越來越重，水位也持續攀升，當下我祈求

能像已開啟汽水瓶中的泡泡一樣狂奔向出口。

　　還好我成功奔逃出夢境，全身痠痛的我還疑惑著這場夢的真實性，還

疑惑著……。

　　夢到泡泡，不由得的就想起那件因泡泡而引發的兒時糗事。那是在我

上幼稚園以前，有天我趁著媽媽午睡時，溜到廁所外的洗手台上玩起吹泡

泡，這不打緊，可是竟然是將排水孔塞起以後，才專注的搓起肥皂、玩起

泡泡，沉迷到「水我皆忘」的境界。待媽媽醒來後，聽說整個二樓樓層的

地板已經幾乎浸滿了水，而她所睡的塌塌米底部都被水浸濕，不斷溢出的

水甚至往一樓流去。後來我們搬了家，我對兒時的記憶在搬家以後才有比

較深刻的印象，所以聽聞媽媽提起這段故事，我只記得兒時自己曾經為泡

泡著迷，但對於闖過的這場禍卻毫無記憶，自己聽來反感到不可思議。

　　慢慢的，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我漸漸了解這段兒時故事賦予我的意

義。有時候，身邊會出現一些如七彩泡泡那般炫麗而具誘惑力的事物，可

能的選擇是接受或拒絕那塊肥皂，但是若接受了誘惑，必須要有適可而止

的自制力。

　　再看到有小孩吹著泡泡，我還是能記起童年時吹泡泡的那份感覺，那

是滿心的期待、數不盡的歡欣。雖然吹出的泡泡不可能盡如己意，但兒時

吹著泡泡的我從來不會停止嘗試，總是滿心期待的創造出下一個可能，即

使明瞭結果不一定能達到心中的標準，在滿意與不滿意間卻存在著數不盡

的歡欣。太多東西總是容易隨時間消逝，如果我的童年是夢裡的那瓶汽水

，我要將想留下的泡泡沉澱在瓶底。我時常忘了，也許是因為空氣太乾燥

或是氣流擾動而導致失敗的泡泡，但大部分決定成敗的因素掌握在自己控

制的水分多寡，一次的成功或失敗，不代表下次的成敗。不能放棄的是嘗

試，不要忘記吹出去的泡泡無論是大的、小的，認為成功的、失敗的，都

是美的。

　　那裡放著一個透明小魚缸，我看著裡頭的兩隻魚吐出幾個泡泡，但牠

們其實不用吐，也有幫浦替牠們製造泡泡。這裡是我自幼時起固定看病的

小診所，從我被抱上嬰兒用的體重器測重到不再勞煩護士將藥丸磨成粉配

紅藥水，都在這裡，還有這個魚缸。魚不知道換了幾隻了？也不知道更新

了多少泡泡？仔細看，才發現魚缸裡的泡泡和汽水裡的泡泡一樣都是往上

升後才消失破滅，和吹出的泡泡從空中落到地上而破的方向正好相反。但

無論怎樣誕生的泡泡都是完整的一個圓，無論是先升後降、先降後升，終

究要消失，不可能強留。雖然都能有新生泡泡，和魚缸裡的無色氣泡不一

樣的是，我吹出來的肥皂泡泡可以有彩虹般的顏色，可以由紅變黃變綠最

終以藍紫色消失。我想，這就是為什麼人魚公主幻化成七彩泡泡蒸發在天

空中時卻仍滿足的笑了。

　　後來，一次偶然聽見唱片裡梁詠琪唱著這首《泡泡世界》：

『這個那個氣泡去到心裡

不會再失去

泡泡世界有過永遠不退

可以過千歲

童言童心不散去

神奇時光不告退

仍然陶醉

但記得繽紛氣泡

那一個夢幻邦無愁國

一切極輕通透過

到一切負累多

人疲勞多

青春泡沫一觸即破

剩下一個仍然未破

是我

(仍然盛放　當天的一個我)』

我哼：『這個那個氣泡沉澱到心裡……。』